【all叶】庙堂居（其四）
今天下午家里突然断网了……晚了这么久发
“听说那位探花郎被安排去了工部？”
“吓！皇爷就与了他实职？！”
“谨言——我听说，是名头仍然挂在翰林院，但人已经是个行走了……”守在御医房院门口的两个侍卫爱嚼人舌根，一天到夜不停。只消在他们旁边待一会，差不多近日里宫中的新鲜事都能自他们口中听得来。
“当归三钱……黄芪两钱……”
王杰希整理着药橱，总不得清静。
不过窗外阳光正好，衬得人的心情也坏不起来。
据说今年的探花郎是叶家那位久不归家，甫一出现便不得安宁的大公子。
也不知是个怎么样的妙人。
木屉滑回药柜，发出一声短促的沙响。
科举大吉，翰林院遍收天下才子，很是得意了一番。就叶修看到的，他们院长最近几日走路都有力了，且看到其他部门的人时更是恨不得鼻孔都扬到天上去。
“是个有趣的小老头。”喻文州是忙着什么事，托了关系连着告了几日假，叶修便常趁着下职过去和他聊起翰林院的新鲜事，谈到掌院学士时喝了口茶水，如此总结。
肖时钦被安排着与他共事，两人一直泡在经撰堆中，一日下来眼睛都要花了。喻文州听说肖时钦被这些卷书弄得都不太爱开口了，亏得他叶修还能如此精力充沛。
“……皇爷或有意安排你我入廷。”喻文州想了想，也把自己从父亲那听来的话告诉了叶修。这倒新鲜，历年来新科进士总要在翰林院熬上几年，即使有吩咐去何处何部帮忙当个行走，也就是下朝后有吩咐再去一遭。
堂而皇之让他们入朝听政，倒是前无古人。
……不过，叶修早就预料到了这回事，却不好直接说出来，只好也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跟着分析冯宪君的用意。
这说着，前院便传来喧杂的人声，当中一个清晰得很的声音是黄少天的：“嘿我说咱公子当然是才艺双绝的我亲眼所见你不信咱们来比划两下来啊来啊来啊！”
……其实叶修真的很想知道黄护卫真的没有经历过因为说话过于频繁而晕阙的事么。
叶府今日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来者只说是前来拜访叶大公子叶修，也不听什么叶公子还在翰林院请先回去稍等的话，家人怎么劝都不肯走。
不过那一张脸倒是俏得很，堂下不一会就有许多丫头子以各种借口偷偷路过，门外不时传来嘻嘻的嘻笑声。
直到叶修回来。
“前辈！”来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腾”地站起身来，险些教手中尚冒着热气的茶水扑自己一身。
“那什么，你慢点……？”叶修摸摸鼻尖，他只觉得这人面善，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什么。看见来人如此激动，忙劝着开口。
不辞辛苦，偷偷摸摸来拜访，对方却不认识自己了……来人脸上透出些显而易见的失落，看着整个人都黯淡不少。
叶修寻思自己也没说什么啊，怎么突然就失落了？
简直负心渣男本渣了。
不过认不出人也怨不得叶修，早年他作为“一叶之秋”的时候，曾奉皇命行走四方，代体民情——简称下基层视察——沿路也算行了不少善事，救下不少人。
他见过天山的皑皑白雪，行过大漠的漫漫黄沙，在一水青翠的南国听遍吴侬软语，也曾在民风旷达的北地劝得外人归顺。
他见过千百人，救过千百人，被千百人怨恨着，早就不在乎这点蝇头名利。
“前辈……周泽楷。”
那人吞吞吐吐半天，也只说出这几个字来，再多的却开不了口，似乎不知该如何说起。叶修倒是奇异地理解了这没头没尾一句话的意思：“你是说，你的名字是周泽楷？”
来人便点头，看上去动作还有几分乖巧。
这就不太好办了。叶修深深地感受到了头疼，并且怀疑自己是不是近来流年不利。
他若单是一介普通翰林，或许连这“周泽楷”的名字也不曾听闻——翰林院中不见天日，单论“翰林叶修”的话，他已经久矣不闻时事了。
但他也是暗卫首领“一叶之秋”。整天最重要的就是一个消息灵通，能替皇帝排忧解难自然最好，最不济也要作为皇帝兼听天下事的“耳目”，以免被大臣蒙蔽，至于偏听。
外国小王子秘密来访做使臣，民间同翰林院只是模糊知道这么一件事，意思意思，作为暗卫的叶修却知道他的名字，正是周泽楷。
外国使臣私下与新科翰林见面，这事要是捅出去，“翰林叶修”得凉一半——
今晚还要入宫请罪……
“……你便是小王子？”叶修是真的没有想到，当年的一时兴起随手救下，竟结下了这么一段善缘。
“是……前辈做探花郎，我来恭喜。”周泽楷努力把自己的意思说得明白了些。
他并非不通世事的人，只是看见叶修的画像，心中顿生万千欢喜。那欢喜捱得他甚至辗转反侧，脑子里被叶修的音容笑貌占满了。
他……可能无法从这漩涡中脱身了。还好他甘心沉沦其中。
“臣叶秋，前来请罪。”
冯宪君觉得自己简直一个头两个大，这又是什么情况？深更半夜自己还在整理政务，突然自己的暗卫头子说要请罪。
什么跟什么！？
“……咳，朕自然相信卿等对吾朝的忠心，既只是恩人见面，索性也没什么，朕知晓了。”冯宪君咳了一声，强打精神，最近事多，他年纪不小了，总感觉有些精力不济，“若是还想见面，朕就授你一个鸿胪寺的职位也好。”
“臣跪谢皇恩。”叶修紧了紧面具的绳子，转身想出去，好巧不巧，和一个斜挎着——药箱么——的青年撞了个对面。
两声“当心”几乎同时出口。
那样短暂的一个刹那，王杰希却不禁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青年。
戴着面具，想来是个暗卫——露出的一截下颌线的线条美好得很，再有那双眸子，倒映着灯火，恍如蕴藏万千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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